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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百九十九章 難言之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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柏小妍目光覆雜起來,閃閃爍爍,不知該不該望向楚鋒。楚鋒捕捉到她的目光,心中也暗自懷疑,柏小妍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。

“公子難不成有什麽難言之隱?”他試探地問道。

柏小妍終於點點頭。咬了咬下唇,她才說道:“楚先生,晚輩本來就想向您將實情和盤托出。只是一直沒有機會。既然您也問起來了,那我便照實說了。望您不要生氣才是。”

楚鋒心中驚疑,暗中猜想,難道是柏小妍已經訂婚了?大概也只有這個原因才能解釋地通了。

他便道:“公子請講。現在一切都還沒有成定論,說出實情,對公子和我家妘兒都有好處。楚鋒怎麽會責怪你呢?”

柏小妍略一沈吟,道:“我不是丁柏桐,我叫丁柏小妍,薔妍的妍。”

“丁柏小妍?”楚鋒險些驚呼出來,“你——是的女子?”

柏小妍深深點點頭,放開一直故意壓低變粗的嗓音,道:“我不是有意欺瞞令愛的,在遇見她之前,我便為了路上行走方便,變了男兒裝。遇見令愛之後,我本來應該將實情講出的,但一來想兩人不過是短暫相識,沒有必要說清這事,二來也沒有機會,三者——也的確怕楚姑娘生氣,所以便一直沒說。沒有想到的是,楚姑娘對我一往情深,竟真動了嫁娶之心,而你二老也心地實誠,竟沒看出‘丁柏桐’的真假。所以才一錯至今。今天我和潘公子計議,想找個什麽機會告訴您,可這機會一直到現在才來。楚先生應該很生氣吧?”說完,她擔心地望了楚鋒一眼。

楚鋒先是驚愕,然後是怒意蔓延,隨後慢慢平靜下來。他凝視著柏小妍道:“丁公——不對,丁姑娘,我的確很生氣,不過仔細想想,這事情不能都怪你。說起來你一直都想避開妘兒,倒是她一直纏著你。想來你女扮男裝,應該是遇見什麽很不好處理的情況了,這在你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,至於妘兒動心,也是事出意外。幸好你現在對我說了,我會把這件事情告訴妘兒,讓她早些斷了妄想。”

柏小妍臉上的表情一下子松弛下來,面露喜色道:“那柏小妍多謝楚先生了。”

楚鋒猶豫片刻,道:“有一件事情我想問一句:你到底是不是神廚丁家的人?”

柏小妍點點頭:“這點我沒有騙你們,丁家的家主丁無為是我祖父,丁逸鶴是我父親。”

楚鋒也松了一口氣,道:“好,這就好。那丁姑娘想下一步怎麽辦?”

柏小妍苦笑一聲,道:“恐怕女扮男裝還要一陣時間。所以我想請您幫個忙。”

楚鋒問道:“什麽忙?”

柏小妍走到他身邊,悄悄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,楚鋒會意地點點頭,道:“這沒問題。”

他走了出去,而柏小妍則掀開了紅燒肘子的鍋蓋。

柏小妍的菜做完了,可楚小妘的點心還沒有做完。柏小妍便提議道:“不然我們先去錢老板那兒,否則菜涼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
楚小妘當然不願意,扭著身子說她不做別的點心了,只帶著做好的兩樣過去。楚鋒便板起臉教訓道:“你惹出的事情,就得你自己好好了了!就帶兩樣東西過去,雖說舅舅疼你,可也太不像樣了吧?一不一起去不重要,只要東西到了,心意自然傳到了。讓丁公子先去!”

楚小妘一下子不滿起來,拉著楚鋒的衣服,道:“爹,你讓他先去,難道不怕他又偷偷逃跑?”

楚鋒板著臉喝道:“愚蠢!都想著要向人家提親了,還擔心人家逃走!怎麽,難道你能拘禁人家一生?”

楚小妘啞口無言,悻悻地放開手,低下了頭。楚鋒冷哼一聲,道:“哼!誰讓你心思都不放在做飯上,慢手慢腳的!”說罷便轉身走了出去。

柏小妍讓杏兒提著食盒,和陶安泰三人一同來到錢胖子的家。到門口的時候,天色剛剛黑下來,正是吃飯的時間。

錢胖子家並不講究,兩扇大門黑漆斑駁,就那麽大敞四開,柏小妍三人一走近門口,便傳來一條兇猛的大狗的叫聲。

柏小妍有些害怕,便不自覺地往陶安泰身後靠了靠。陶安泰回頭對她一笑,向前走兩步,叫道:“錢老板,在家嗎?”

話音沒落,裏邊便傳來錢胖子的聲音:“誰呀?老黑,別汪汪了!”

等到腳步聲傳過來,大狗果然不叫了,跟著錢胖子一塊來到了院門口。

陶安泰一拱手:“錢老板,早晨冒犯了,我和這位小兄弟帶了些酒菜,特地給你陪個不是。”

錢胖子看見是陶安泰,本來臉上露出不悅的神色,但一聽說帶了酒菜來賠不是,便立時滿臉堆起笑來,道:“哈哈,這算什麽事呢!不打不相識,來,裏面請,一起喝兩杯!”

陶安泰道:“這倒不必了,只是在下有事相求。”

錢胖子道:“什麽事?”

陶安泰道:“想借您船一用,去蘇涼。”

錢胖子皺起眉來:“去蘇涼?是不是我外甥女兒不知道?”

陶安泰莞爾一笑:“確實瞞著楚姑娘,不過她父親知道。不然也不會直接向您開口。”

錢胖子沈吟起來:“這——這恐怕——況且現在天色已晚,船家不會去的。”

“多加錢。”陶安泰說著,摸出足有十兩的一錠銀子。

錢胖子眼亮了起來。要知道,就是包船去蘇涼,也不過五兩而已,現在這一出手就是十兩,要多出一倍來呢。他一邊伸手拿銀子,一邊道:“好說,好說,既然妹夫知道,那就好說了。這麽著,我先把酒菜拿進去,然後和你們一起去何老五家,你麽就可以去蘇涼鎮了。”

錢胖子倒不是個食言的人,放好酒菜,果然帶著他們來到船夫何老五家。何老五聽說有不少銀子可賺,哪有不願意的道理,於是吃完飯,放下碗筷便領著他們上了船,一篙撐了開去。

夏夜的水上,涼風習習,水氣中蘊著些稻麥的香氣,還可以看見遠遠的漁火。幾人都是第一次夜間乘船,不免興致高漲,覺得看哪裏都有趣。

杏兒年紀小,興奮得最厲害,問船家道:“伯伯,這船要走多久才能到蘇涼鎮?”

何老五一邊搖櫓一邊道:“一個多時辰,半夜前就到了!哎,小哥,你們不白天去,怎麽大晚上去呀?”

杏兒道:“白天出了點事兒,沒去成。晚上出來也蠻有意思的呢!”

站在船頭的何老五回頭看看三個人,眼裏忽然閃出一絲異樣的光,道:“晚上有什麽好玩的,黑燈瞎火的,不怕從水裏竄出個什麽東西來呀?”

杏兒道:“能有什麽呀?”

何老五冷笑一聲,道:“什麽沒有?這水裏有大蛇,比碗口還粗哩!還有魚精,還有水鬼!魚精和蛇不容易遇見,水鬼可說不準!”

杏兒嚇得一激靈,道:“什麽?水鬼?這條水路那麽多人走,怎麽會有水鬼嘛!”

何老五幽幽嘆了一口氣,道:“這位小哥一看就沒有走過夜路。哪個地方都一樣,白天是給人走的路,晚上就是給鬼走的路!這條水裏你知道死過多少人,他們又是怎麽死的嗎?這些鬼魂白天不敢出來,晚上才會出來!”

杏兒嚇得不敢說話了,柏小妍也緊張地拉緊了衣角。唯獨陶安泰開口了:“船家,你這麽說可不太對喲。現在是半夜之前,陽氣還盛,鬼不敢出來。可是等你回去的時候正好趕上半夜,它們可要出來的。該小心的是你吧?”

何老五看看陶安泰,臉上顯出驚訝之情。他沈了一會兒,道:“這位公子說的也對啊!看來我何老五是要冒著很大危險咯!這可怎麽好呢?要是知道這樣的話,我就不接這活計了。”他放下櫓,在船頭坐下來,點上了一鍋旱煙,道:“一共才給十兩銀子,讓錢胖子抽個頭走,我自己剩下的也就最多有四兩。為這四兩銀子讓水鬼拉下水去,我還真覺得不值!”

何老五怔了一下,笑道:“沒有,當然沒有!不過心裏害怕總是有的。”

陶安泰道:“沒什麽,大哥想多要點辛苦錢是人之常情,我說這個,只是希望大哥不要害怕才好。等到了岸,我再多給大哥些錢,多多酬謝您!”

何老五道:“到了案上可不行!到了岸上你們三個全跑了,我找誰要錢去?”

杏兒便道:“船家,你這麽說話可不對。本來,十兩銀子是提前談好的價錢,你開船到河中央,忽然提出要加價,這不是趁火打劫嗎?潘公子都已經答應到岸上再給,你還要不依不饒的,這算怎麽回事?”

她還要說下去,柏小妍卻拉住了她,沖她搖搖頭。杏兒不解,還要說什麽,忽見何老五慢騰騰地站了起來。

“你們說怎麽樣就怎麽樣!我接著搖櫓去!”說著,他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,手扶上了櫓。就在大家都奇怪他怎麽會如此聽話的時候,只見他忽然一個倒栽蔥,頭朝下跳進江裏,只聽見幾聲水泡響,便不見了人影。

“把我們撂在這兒了?”杏兒生氣地叫道。

柏小妍臉色變了,道:“小心船!”

話音剛落,便聽見船底傳來“咚咚”的聲音。

“他在鑿船?!”陶安泰猛然驚呼。但即使明白了,他也沒有絲毫辦法,因為他雖然會點水,但水性肯定好不過何老五。他又能怎樣?

“怎麽辦?怎麽辦?”杏兒著急地叫著,早就忘了要壓低聲音裝成男孩子了。三人正著急間,便聽船底“咕嚕嚕咕嚕嚕”一陣響,有水冒了出來。

“船底這麽薄?”陶安泰驚呼道。這才多一會兒的功夫,船竟然被何老五打出洞來。

“拿東西堵!”三人手忙腳亂,死馬當作活馬醫,在船上胡亂找了些破布之類的就堵在船底的口子上。這邊剛堵完,就聽另一頭哢嚓一聲,船底這回幹脆裂開了,船一下子傾了下去。

“哈哈哈……這回怎麽樣?來個‘江水煮餛飩’!還等到上岸再給錢?我何老五以前就是混江面上這口飯的,就你們三個呆瓜,還想和我鬥?”何老五從不遠處露出一顆濕淋淋的頭,大笑著說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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